《大江东去·用东坡先生韵》鉴赏
苏轼的词以豪放闻名。他的千古名作《念奴娇》以凌厉无比的词笔,描绘江涛,壮美无比。是他谪居黄州(今湖北黄冈),夜游黄州城外的赤壁(即亦鼻矶)后写下的。本词作者赵秉文是金朝著名词人,苏轼的词对他有极深影响,他也极敬慕苏轼。这首词就是赵秉文对苏轼《念奴娇。赤壁怀古》的和韵之作。
《大江东去》即《念奴娇》,缘自苏轼赤壁词《念奴娇。赤壁怀古》中的“大江东去”句:“用东坡先生韵”就是采用苏轼赤壁词的原韵。苏东坡作词,多隐括前人作品,这首词,也属这类作品,它隐括前人(特别是苏轼)之作,可以说句句有来历。上片,主要由《赤壁赋》化来,下片化用杜牧《登乐游原》诗句等,表达了词作者对苏轼被谪黄州际遇的深切同情与不平,同时借古说今,也表现了作者自己忧国忧民,但又无力挽救国之危亡,从而产生的消极出世的思想。
上片以问月起句。古诗词以“问月”起笔,以苏轼为例,就有其《水调歌头》“明月几时有?把酒问清天”的千古绝唱。本词问月,虽化用苏词,却亦有新意。他的问月,点明了作词的时间:深秋的月明之夜,(当年苏轼游赤壁也恰是秋凉之夜)。首句中“挂影”指月亮,但却用“苍苍”来形容,再加之以肃杀的“秋光”来相衬,顿时,一片苍凉、高洁、肃杀之感跃然纸上。随后,笔锋一转,由月及人,此情此景,不由人不想到当年一叶扁舟夜游赤壁的苏东坡。
“叩枻长歌,嫦娥欲下,万里挥冰雪”皆是对苏轼《赤壁赋》语意的隐括,虽只寥寥数语,但当年苏轼夜游赤壁的情景却尽观读者眼前,真是于平淡处见功力。“京尘千丈,可形容此人杰?”虽是问句,却表达了词作者的深切感慨。“享尘”指当时错得复杂的官场,“人杰”指苏东坡,(本词作者赵秉文曾盛赞苏轼为“雄节迈伦,高气盖世”“人中麟凤”。)四这两句从技法上来看,不仅由写景转入了抒情,也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。下片由此句的“人杰”不得见容“引发到”骑鲸人去“,由对苏轼一生坎坷际遇的深切同情及愤慨,转入自抒悲感。”骑鲸人“本指唐李白,这里借指苏轼,”几度山花发“写苏轼逝后光阴的流逝,读来不禁让人唏嘘不已,感慨万千。”澹澹长空今古梦,只有归鸿明天“化用杜牧《登乐游厚》”长空澹澹孤鸟设,万声销沉向此中“句,表露了作者吊古伤今,消极悲观的人生态度。”我欲从公“三句则语意更加决绝,欲与苏轼仙去,消极出世的思想更加表露无疑。但却难寻仙过,只有寄情于玉箫罢了,故有”三山安在“句结尾。感怀、悲戚、无奈之意萦绕不绝。
本词虽是和韵之作,但作者借景抒情,借古伤今,与苏轼《念奴娇》之壮美相比,却也是别一番氛围和意境,殊为难得了。
《金史》称:赵秉文,字周臣,磁州滏阳人也。幼颖悟,读书若夙习。登大定二十五年进士第,调安塞簿,以课最迁邯郸令,再迁唐山。丁父忧,用荐者起复南京路转运司都勾判官。明昌六年,入为应奉翰林文字,同知制诰。上书论宰相胥持国当罢,宗室守贞可大用。章宗召问,言颇差异,于是命知大兴府事内族膏等鞫之。秉文初不肯言,诘其仆,历数交游者,秉文乃曰:“初欲上言,尝与修撰王庭筠、御史周昂、省令史潘豹、郑赞道、高坦等私议。”庭筠等皆下狱,决罚有差。有司论秉文上书狂妄,法当追解,上不欲以言罪人,遂特免焉。当时为之语曰:“古有朱云,今有秉文,朱云攀槛,秉文攀人。”士大夫莫不耻之。坐是久废,后起为同知岢岚军州事,转北京路转运司支度判官。承安五年冬十月,阴晦连日,宰相张万公入对,上顾谓万公曰:“卿言天日晦冥,亦犹人君用人邪正不分,极有理。若赵秉文曩以言事降授,闻其人有才藻,工书翰,又且敢言,朕非弃不用,以北边军事方兴,姑试之耳。”泰和二年,召为户部事,迁翰林修撰。十月,出为宁边州刺史。三年,改平定州。前政苛于用刑,每闻赦将至,先掊贼死乃拜赦,而盗愈繁。秉文为政,一从宽简,旬月盗悉屏迹。岁饥,出禄粟倡豪民以赈,全活者甚众。
金史大安初,北兵南向,召秉文与待制赵资道论备边策,秉文言:“今我军聚于宣德,城小,列营其外,涉暑雨,器械弛败,人且病,俟秋敌至将不利矣。可遣临潢一军捣其虚,则山西之围可解,兵法所谓‘出其不意、攻其必救’者也。”卫王不能用,其秋宣德果以败闻。寻为兵部郎中,兼翰林修撰,俄转翰林直学士。
金史贞祐初,建言时事可行者三:一迁都,二导河,三封建。朝廷略施行之。明年,上书愿为国家守残破一州,以宣布朝廷恤民之意,且曰:“陛下勿谓书生不知兵,颜真卿、张巡、许远辈以身许国,亦书生也。”又曰:“使臣死而有益于国,犹胜坐糜廪禄为无用之人。”上曰:“秉文志固可尚,然方今翰苑尤难其人,卿宿儒,当在左右。”不许。四年,拜翰林侍讲学士,言:“宝券滞塞,盖朝廷初议更张,市肆已妄传其不用,因之抑遏,渐至废绝。臣愚以为宜立回易务,令近上职官通市道者掌之,给以银钞粟麦缣帛之类,权其低昂而出纳。”诏有司议行之。
金史兴定元年,转侍读学士。拜礼部尚书,兼侍读学士,同修国史,知集贤院事。又明年,知贡举,坐取进士卢亚重用韵,削两阶,因请致仕。金自泰和、大安以来,科举之文其弊益甚。盖有司惟守格法,所取之文卑陋陈腐,苟合程度而已,稍涉奇峭,即遭绌落,于是文风大衰。贞祐初,秉文为省试,得李献能赋,虽格律稍疏而词藻颇丽,擢为第一。举人遂大喧噪,诉於台省,以为赵公大坏文格,且作诗谤之,久之方息。俄而献能复中宏词,入翰林,而秉文竟以是得罪。
金史五年,复为礼部尚书,入谢,上曰:“卿春秋高,以文章故须复用卿。”秉文以身受厚恩,无以自效,愿开忠言、广圣虑,每进见从容为上言,人主当俭勤、慎兵刑,所以祈天永命者,上嘉纳焉。哀宗即位,再乞致仕,不许。改翰林学士,同修国史,兼益政院说书官。以上嗣德在初,当日亲经史以自裨益,进《无逸直解》、《贞观政要》、《申鉴》各一通。
金史正大九年正月,汴京戒严,上命秉文为赦文,以布宣悔悟哀痛之意。秉文指事陈义,辞情俱尽。及兵退,大臣欲称贺,且命为表,秉文曰:“《春秋》‘新宫火,三日哭’。今园陵如此,酌之以礼,当慰不当贺。”遂已。时年已老,日以时事为忧,虽食息顷不能忘。每闻一事可便民,一士可擢用,大则拜章,小则为当路者言,殷勤郑重,不能自已。三月,草《开兴改元诏》,闾巷间皆能传诵,洛阳人拜诏毕,举城痛哭,其感人如此。是年五月壬辰,卒,年七十四,积官至资善大夫、上护军、天水郡侯。
金史正大间,同杨云翼作《龟鉴万年录》上之。又因进讲,与云翼共集自古治术,号《君臣政要》为一编以进焉。秉文自幼至老未尝一日废书,著《易丛说》十卷,《中庸说》一卷,《扬子发微》一卷,《太玄笺赞》六卷,《文中子类说》一卷,《南华略释》一卷,《列子补注》一卷,删集《论语》、《孟子解》各一十卷,《资暇录》一十五卷,所著文章号《滏水集》者三十卷。
金史秉文之文长于辨析,极所欲言而止,不以绳墨自拘。七言长诗笔势纵放,不拘一律,律诗壮丽,小诗精绝,多以近体为之,至五言古诗则沉郁顿挫。字画则草书尤遒劲。朝使至自河、湟者,多言夏人问秉文及王庭筠起居状,其为四方所重如此。
金史为人至诚乐易,与人交不立崖岸,未尝以大名自居。仕五朝,官六卿,自奉养如寒士。杨云翼尝与秉文代掌文柄,时人号“杨赵”。然晚年颇以禅语自污,人亦以为秉文之恨云。
金史赞曰:杨云翼、赵秉文,金士巨擘,其文墨论议以及政事皆有足传。云翼谏伐宋一疏,宣宗虽不见听,此心何愧景略。庭筠之累,秉文所为,兹事大愧高允。
秋光一片,问苍苍桂影,其中何物?一叶扁舟波万顷,四顾粘天无壁。叩枻长歌,嫦娥欲下,万里挥冰雪。京尘千丈,可能容此人杰?回首赤壁矶边,骑鲸人去,几度山花发。澹澹长空今古梦,只有归鸿明灭。我欲从公,乘风归去,散此麒麟发。三山安在,玉箫吹断明月!